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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金刚》中的自由命题

山姆抱着火种源等待着黑鹰直升机的接应,楼顶四周的古代神像被威震天打得粉碎。确实,旧神已逝,新神未立。我们也许永远无法成为神族,但自由,是每个生命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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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金刚》:美式英雄梦

霸天虎强调地球人是低等生物,只配做奴隶,而汽车人对待地球人则强调“万物生而平等”,“自由是每个生命的权利”,这很显然是美国人的信念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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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之日,唯有昨日

“我们为战争而训练、为胜利而争斗。我将会为了完成任务以及国家确立的目标,准备征战。当我所捍卫的道德所引导的命令下令时,我将会快速并且勇猛地完成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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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战争(2001)

美俄两国对连接欧亚大陆的战略要地——阿富汗的争夺却从未停止过。2001年,9·11以后美国军队以打击庇护恐怖分子的塔利班政权的名义,在阿富汗建立了军事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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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战争(2003)

这依然是一场争夺能源与战略要地的利益之战。美国在中东获得一个可以立足、又无需顾忌繁文缛节的基点。这是美国自二战后梦寐以求却直到伊拉克战争后才实现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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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刚在美国上映不久的《刺杀本·拉登》因包含政治敏感内容引起了多方关注。而核动力航空母舰卡尔·文森号海葬本·拉登,也给很多人带来了本·拉登就是科幻电影《变形金刚》中威震天形象的“真人版”联想,因为二者同样是被航母海葬,同样是由于能源以及地缘问题从而引发政治归属问题,与对手交锋。

在《变形金刚I》的结尾处,威震天企图从山姆(山姆大叔正代表着美国)手中夺走火种源,在遍立古代神像的高台上,威震天指向处境岌岌可危却拒不交出火种源的山姆,嘲笑道:“激荡着你血气的(东西),到底是恐惧,还是勇气。”(Is it fear or courage that compets you fleshing.)是勇气支撑弱小的人类对抗强大的外星机械生命体所带来的死亡恐惧,当然,在预设好的语境里,血气也是正义战胜邪恶的根源;同样,血气也驱使海豹突击队队员们击毙本·拉登。

不独现代如此,《荷马史诗》中《伊利亚特》以“阿喀琉斯的愤怒”开篇。正是由血气带来的愤怒使阿喀琉斯奋尽全力去维护他的荣誉与尊严,维护那些能够赋予人荣誉和尊严的秩序与规则。这就启示我们思考一个长久以来被忽视的问题:血气到底在战争和生活中居于何地,最后要达成何种目的。而应用于新保守主义的血气概念,又是如何在历史的发展中,影响了美国的一系列对外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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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气(thymos)的近义词是愤怒,高贵,义愤,但在以上情绪的激荡中, 包含着奋不顾身的实践。血气中有某种悖论性的存在:它用它想要保存的肉身去冒险,而冒险就必须战胜恐惧。在希腊语中,男性气概和勇敢是同一个词:andreia,意思是与控制恐惧有关的德性。所以,我们也看到,在饱含血气的斗争里,男性是绝对的主角。如果说和“热血”或者“理想主义”有关的幻想类作品(就像《变形金刚》)还会顾及到女性的地位,即使有可能只是照顾到男性受众的审美需求,那么真实的战争——正如刺杀本·拉登的行动,并没有一名女性能够进入真正的战场。区别男性与女性,强调男性的地位与荣誉,是保守主义的要旨。也就是说,对于血气的推崇,隐含了对男性气概的褒扬,从古希腊到今天,这一概念饱受争议,并处在不断修正变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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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荷马认识到,自然本身不会保留任何伟大人物的印迹,因此,他必须面对自然,宣称人的尊严与卓越。阿喀琉斯的冒险与抗争却远远超越了利益的分配,指向了一个人类不惜以死亡去追求的理想境界。柏拉图与荷马的共同之处在于,都尽力维护一个正义有序的人世,人在这里获得他应有的酬劳与惩罚。但是柏拉图以哲人的身份提出:用哲学节制血气。亚里士多德责怪荷马笔下的英雄没有关注灵魂,他认为血气实际上基于一种对肉身不朽的不合理的渴望,而在这渴望背后,是对肉身毁灭的恐惧。在亚里士多德看来,血气太过看重肉身的地位,而灵魂才是统摄肉身的最高存在。为此亚里士多德将血气置于勇敢之下,将勇敢定义为血气与理性的总和,勇敢就是“审慎行动,只做那些伟大而高贵的事情”。对于古希腊的哲人来说,诗人荷马笔下的血气充满了危险,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显然都看到了血气对个人和城邦的颠覆性,所以他们用种种设定来限制血气,意在维护城邦的统一。因为只有城邦能够给公民双重的保证:公民的生活依赖于城邦的存在与声誉,城邦之外,有诸神指向不朽——公民的肉身与灵魂都能够有所寄托。理想状态的血气是维护个人与城邦,还能在二者之间保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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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基雅维利用意图代替了血气,“意图”仅仅乐于保存自己的身体,没有更高的目标,必要时完全可以诉诸欺诈与暴力。霍布斯强调个人在法治之下结社进而形成市民社会,才证明人类摆脱了神的监护,用理性战胜恐惧。斯宾诺莎则强调了人的力量,人的力量决定权利范围,人类用义愤反抗暴政,非常欢迎男性气概,斯宾诺莎那种不屈不饶、高贵的血气,不要求自我保存,由一种忘我的神圣驱动。洛克在霍布斯和斯宾诺莎之间做了很多折中,他将自然状态下的独立精神纳入了市民社会,独立精神指向了热爱抗争、热爱自由的男性气概。埃德蒙·伯克认为,男性气概是对自己严格的表现,男性需要感到存在一种超越。黑格尔看出将人从自然和神性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的死亡观,恰恰使人陷入了虚无主义。在尼采这里,上帝死了,男性气概就可以以自身为准则,“超人”转向自身,在自己的灵魂中展开战斗,他更像是圣徒或是学者。我们可以看到,进入现代之后,现代性从来不关心男性气概和血气,更不关心、甚至也很少提及它的高级形态——自我牺牲的理想主义。理性的自我控制对勇敢、血气的恐惧超过了对恐惧本身。在“稳定”的社会里,一个处处想出类拔萃又不满于不公的英雄,是极其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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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保守主义与施特劳斯学派的关联,不仅仅在于施特劳斯的学说是新保守主义的哲学根基,还在于前者一直以施特劳斯主义的精神面貌出现。新保守主义与施特劳斯学派的关联,不仅仅在于施特劳斯的学说是新保守主义的哲学根基,还在于前者一直以施特劳斯主义的精神面貌出现。新保守主义的众多重量级人物都是施特劳斯的学生,甚至是学生的学生,沃尔福威茨既是施特劳斯的大弟子阿兰·布鲁姆的学生,又是施特劳斯主义者、数学家和核战略学家阿尔伯特·沃尔斯泰特的学生。珀尔是沃尔斯泰特的学生。威廉·克里斯托尔是施特劳斯东部大弟子哈维·曼斯菲尔德的得意门生。珀尔和克里斯托尔同时也上过布鲁姆的课。正是这些人把施特劳斯思想灌输到政府的外交战略中。小布什上台后新保守主义势力占据了政府部门的绝大部分要职,更利于新保守主义理念的实践和推广。强硬的外交政策还表现在区分敌友。新保守主义者始终对社会主义国家保有警觉和敌视,并期待以美式民主取而代之。9·11之后,更是确定了以伊斯兰国家为打击对象的目标。这种以美国为中心,崇尚军事武力,不惜一切手段推广美式意识形态的政策虽然凸显了不可一世的霸主气势,但也使得昔日的盟友们貌合神离,愤怒和仇恨不断积累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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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血气/男性气概思想的新保守主义在小布什执政期间发挥了重要影响。小布什宣称:“道德真理在每一种文化、每一个时代和每一个地方都是同一的。”新保守主义-施特劳斯主义通过影响政治而为此世立法,他们所呼吁的制度正是他们推崇的“最不坏的制度”,他们所发动的战争正是男性气概驱动下血气的外露,一切以新保守主义为法则的美国,是一个满怀血气的美国,却也成为了一个自说自话的美国。因为,新保守主义-施特劳斯主义与小布什政府将德性推到了一个普世的位置之上,当然血气也是德性的一种,这样一来, 血气也是放之天下皆准的价值,在他们的眼里,任何非美国的国家,都必须走上美国之路,全然不顾其他文明的历史与选择。如果是这样,血气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悖论:经过理性节制的血气本应成为人类生命和政治生活中的北极星,但在实践上却根本不能保证平复它的不稳定性和有限性,在技术上又臣服于暴力模式,那么可见它并未成为一个固定的方向,给人类共同体提供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却只能在局部中灵光一闪, 成就孜孜不倦追求伟大的个体灵魂。这样一来,力图超越个体的血气最终又回到了个体,而服膺血气的共同体,却处在了霸权与孤立的悬崖边缘。